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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镜小说www.mjtxt.com提供的《金殿销香》160-170(第6/9页)
清淑妃的容颜在脑海中浮现出来,卫湘的笑靥就散去了。
帝王眉心皱起,一声长叹。
“陛下。”一名宦侍自外殿而来,疾步上前,躬身笑禀,“睿妃娘娘来了。”
楚元煜唇角的笑意复又漾开,正要道一声“快请”,就见殿门处倩影一晃,卫湘已自顾走了进来。
“陛下。”她衔着清浅温柔的笑容走向他,楚元煜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向她迎过去,在她见礼前执住她的手,轻声抱怨:“让你来用晚膳,你真就拖到晚膳前一刻才来?”
卫湘诧异地抬眸望了他一眼。
他一贯温柔,但这样打趣的话也有日子没听了,因为他近来心情不大好、
况且,他近来与清淑妃相伴的时候更多一些。
卫湘一时真有点摸不透他的心思,垂眸笑笑,争辩道:“格郎域突然进犯,陛下连日与朝臣廷议,别说白日里难以得歇,忙到后半夜也有好几回了,臣妾哪里知道陛下今日得空。若早早来了却碰上各位大人在殿里吵得不可开交,让臣妾这后宫妇人听了,大家都尴尬。”
她说罢屏息静等,等他对这话的反应。
楚元煜嗤笑:“听就听了,有什么打紧?下次你只管早些来,若真遇上他们争执也不必怕,大大方方地进殿来听。前些日子你常在衷济宫陪伴罗刹皇帝,听说她罗刹的大臣前去禀话她也不大避你,没道理大偃的国事反倒不让你听。”
——其实这话全然是强词夺理。
罗刹大臣与叶夫多基娅禀话她当然不用避,因为她罗刹语学得虽快,也远没到能听懂政务的地步。再者,罗刹国虽与大偃接壤,但两国政务上的交集其实十分有限,她又身在后宫,那些事就算她听懂了、就算事事转述给楚元煜,该与大偃无关的也还是与大偃无关。
叶夫多基娅又不傻,真与大偃有关的,自然就避着她了。
不过楚元煜这话对她是有利的,她便无须戳破这层。
卫湘低了低眼,含着笑福身道:“诺,臣妾谨记,下回必早早过来。陛下和大人们议事,臣妾就在旁边喝茶吃点心好了。”
说着她顿了顿,笑意淡去了大半,目光也沉下去,又言:“臣妾知晓后宫不得干政,只是边疆境况惨烈,臣妾也忧心,实在忍不住想问问陛下……这战事,陛下究竟作何打算?”
第167章 史籍 “也请陛下先听完臣妾所言再行治……
楚元煜长叹, 边揽着她往寝殿走边道:“格郎域屠戮我大偃子民,朕乃一国之君,没有不为死难百姓报仇雪恨的道理, 自是要战的。”
卫湘微微一怔, 这话听起来并无在“战”与“不战”之间无法抉择的意味, 与容承渊方才与她提及的颇有出入。但容承渊也没道理骗她, 想来这是今日廷议刚议出的进展, 主战的一方朝臣占据了上风。
就听楚元煜又说:“只是如今国库虽算不得空虚,也并不多么充盈, 这一战要打到什么地步,朝中尚有的争。”
说着, 他揽她坐到茶榻上,卫湘习惯性地依偎到他怀中, 心下斟酌着他话中的隐意, 复又问:“若只问陛下的意思,陛下想打到何等地步?”
楚元煜一声冷笑,圈在她肩头上的手轻拍了拍:“等一会儿用完膳, 朕让他们取些典籍来,让你看看大偃与格郎域百余年来的恩怨,你便会明白朕如何想了。”
卖什么关子!
卫湘心下心急又怨愤, 想直接追问究竟。
她若真的追问,想是也问得出……可她转念一想,直接问个原委容易,日后可未见得有机会再看这些史书了。
卫湘便笑道:“也好,臣妾最爱听陛下讲这些!待用完膳,陛下可要仔仔细细讲给臣妾听。”
楚元煜含笑点头,遂命宫人传膳。
许是因为晚膳前谈及战事, 楚元煜这顿晚膳用得心不在焉。卫湘则因反复盘算着一会儿如何将话说得圆满,也食不知味。一顿晚膳因此用得快了不少,晚膳后消食片刻,楚元煜就命人去取那些史书来,御前宫人适才听了他的话就早已将一应典籍都理了出来,他一吩咐下去,按年份整理妥当的书籍本册就都送了进来。
楚元煜恣意地盘坐到床上,拿过几本书翻了一翻,最终挑定一本,放在腿上摊开细查。卫湘好奇地在旁等着,很快,他翻书的手在一页上停住,快速扫了一遍,将书递给她:“你先看这个。”
“好。”卫湘将书接来。这厢她正读着,他又翻起下一本,找出紧要的内容,信手夹进去一片薄如蝉翼的和田玉镂空书签,合起来放在她身边,转而又去翻第三本。
半晌的工夫里,就这样她读、他找。卫湘很快发现他对个中内容都烂熟于心,每拿出一本都只一翻就能大致翻到临近的页数,偏差极小,因此总能寻得极快。
她也这才知晓,原来大偃与格郎域百余年来的争端远比常人所知的要惨烈得多——不论民间百姓还是宫中嫔妃,都大抵知道两国素来不睦、战事不断,如今读了这些史料,卫湘才知格郎域有多穷凶极恶。
……虽然战事一起伤亡在所难免,活生生的将士一旦上了沙场就会成为一个数字,先被归在出征人数中,而后随着战事推进,其中的大多数要么是凯旋立功,要么便是不幸战死。
在这二者之间唯有一种较为特殊,便是被俘,俘虏总是有的。在现如今的大偃朝中,甚至有几位官员就是曾经的格郎域俘虏之后,其先祖被俘后在大偃安了家,虽历经磨难但终究安顿下来,后人也就成了大偃子民,亦有机会读书科考、建功立业。
然而从史籍来看,这样的事情在格郎域那边是不会发生的。
格郎域抓到俘虏,不论是将士还是百姓,都鲜少会留活口。
而且他们屠戮俘虏的手段极为残忍,直接砍死的身首异处、不留全尸在他们那里都算善举,史籍记载中被活埋、烧死乃至烹煮分食的不胜枚举。
卫湘觉得触目惊心。虽然她从未对战争抱有幻想,但在她看来这白纸黑字里透出的残忍仍是超出了战争正常的范畴,已完全可称是泯灭人性了。
她读得呼吸不畅,捧着书地手也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,温热与酸涩涌在眼眶里,但她还是迫使自己继续一页页地读下去。
这样直读了七八处他找给她的内容,她终于渐渐被逼到了强撑的尽头,在读到一行“不满三岁者,或火烹为炙、或揉凿为饼,食之”时,她啪地一声猛合上书丢在一旁,捂住脸嚎啕大哭。
“小湘?!”还在翻书的楚元煜吓了一跳,容承渊亦不由自主地上前了半步,俄而回过神,又刹住脚。
楚元煜将手中书册撂下,拢住她的肩头,轻声宽慰:“都是陈年旧事了……咱不看了。”
卫湘骤闻他的声音,哭声一滞,但只忍了一息声音就又涌出来,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文字是真的可以将人逼疯的。
这似乎也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失态,她遏制不住胸中的悲痛,也遏制不住一次次地想:杀了他们。
楚元煜轻抚着她的后背,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哄她。
哭声便这样在殿里回荡了不知多久才终于转成轻轻的抽噎,她扭过头再次看向他的时候,双眼都是红的,眼底渗出令人生畏的愤恨:“臣妾只恨自己不是厉鬼,不能一夜间索了他们所有人的命!”
楚元煜凝视着她,薄唇翕动,没说出一个字。
他还记的他少时初读这些古籍也与她有过一样的愤恨,但那时他已是储君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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