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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镜小说www.mjtxt.com提供的《金殿销香》320-330(第10/13页)
……”
这怎么说都是假传圣旨。
卫湘一把攥住他的衣领:“出了事本宫担着!快去!”
张为礼心中一颤,不敢再多言一字,跪地磕了个头:“奴这就去!”
卫湘见他应了,稍放松了些。琼芳察觉到她气息的转变,轻道:“奴婢先扶娘娘去侧殿歇一歇?”
卫湘讷讷点头,琼芳忙招手唤来两名宫女,一同将卫湘搀去侧殿。
卫湘僵坐在侧殿的茶榻上,坐了很长时间,脑子里恍惚了一阵又一阵。
……她时而沉浸在悲伤里,不能接受皇帝情形不好的现实;时而被恐惧占据上风,因为现下的朝堂于她而言虽说不上是危机四伏也确有要命的隐患,这隐患皇帝在就爆不了,皇帝若突然去了又并未交代后事……变数就太多了。
最后,这一切情绪都化作无助,化作一种沁在骨子里的冷。
她希望这时候有人能帮一帮她,哪怕只是说说话……于是她想到了容承渊,继而又意识到容承渊离开了,那种无助感顿时变得更加汹涌。
不知不觉,黎明破晓了。旭日的光芒透过窗纸投进殿中,只消片刻就变得十分明亮。卫湘站起身,推开一扇窗户,深吸了一口气。
……有什么好无助的。
这条荆棘路,她本就是该一个人走的。这些年有了圣宠、有了容承渊、有了孩子,倒让她软弱了不成?
她不能软弱,更不能浑噩度日,那会丧命的,她在暗无天日的永巷里当小宫女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了。
她又想到云宜……
“傅成。”卫湘偏过头,傅成立即上前,卫湘低了低眼:“传姜寒朔来。”
傅成躬身出去,姜寒朔就在寝殿守着,自然马上就到了。
卫湘屏退宫人,自顾上前阖上殿门,回过脸望着这位为了姜玉露为她效忠多年的医者,开诚布公地告诉他:“我要你做一件事,可能会让你丢了性命,因此你可以拒绝,但断不能让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。”
姜寒朔沉息:“娘娘请说。”
卫湘颔首:“给陛下吊住一口气。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,喂药、施针……哪怕装神弄鬼都可以,保住他的呼吸和脉搏。”
姜寒朔讶然:“装到何时?”
“能多一日就多一日。”卫湘道。
姜寒朔神情紧绷,沉默了良久,忽问:“臣若真死在这事上,能否跟玉露合葬?”
“可以。”卫湘脱口而出,下一刹,她就怔住了。
她知道露姐姐必是不肯的,因为她并不喜欢姜寒朔。若让露姐姐自己选,她大概最愿意跟她合葬,不然就自己待着。
她忽而被迫直面:她似乎已不那么在意露姐姐了。
或者说此时此刻,她有更值得在意的东西。
悲戚在她心头浮出来,但只是短暂的一划,就消失不见了。她淡看着姜寒朔,紧张地等他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,直到姜寒朔长揖:“臣谨遵懿旨。”
安排完这一道,卫湘忽而完完全全地冷静了。
因皇帝亲下圣旨免朝,宫中朝中暂时都没什么异样。卫湘气定神闲地坐镇朝堂,只是在料理疫病之余私下里见了陶将军两回。
直至皇帝病重的第四日,御医们终是回天乏术了,便是领了卫湘懿旨的姜寒朔也再难吊住他的气。
深夜里,寝殿之中传来宫人们的哭声。
约是心中早有准备,卫湘在这一刻并没有什么悲伤……甚至连情绪都没有多少。
她立在内殿之中,静静望着寝殿的殿门,脑海里闪过许多和他相处的过往,口中吐出的每个字却都是冷的:“传本宫懿旨,秘不发丧,待疫情稳定后再做打算。命谦王赴江南治疫,即刻启程,不得有误。”
江南气候潮湿,是当下疫病闹得最厉害的地方。
她要谦王死,却不能让谦王死在她手里。
然而话音刚落,隆隆钟声突然撞响。
卫湘悚然一惊,心中已觉不好。再屏息凝神数钟声的数,听到钟声数超过当下的时刻数时,牙根渐渐咬紧,手心里渐渐渗出冷汗,并不陌生的麻意又开始蔓延向四肢百骸,令她手脚发僵。
……钟声足响了四十五下。
这是天子驾崩才会敲响的丧钟数字。
在最后一声钟鸣落定的时候,谦王走进清凉殿来,身侧跟着一名宦官,卫湘再熟悉不过,竟是宋玉鹏。
刹那间,她脑海中电光火石一闪,许多存在已久的疑虑倏尔有了答案。
她立在御案一侧,垂眸淡看着谦王。其实谦王早已比她高了,这般姿态却硬让她有了种居高临下的气场。
谦王倒也不惧,冷声一笑:“父皇驾崩,母后与父皇感情甚笃,自当殉葬才是。”
他这般说着,宋玉鹏偏了偏头,即有三名宦官上前,为首的端着鸩酒,后头两个身形魁梧,看这架势是由不得她不喝的。
有趣啊,有趣……
她突然觉得,谦王和她挺像的——此时此刻,他们如此默契地想杀了对方,而且都想为对方的死套一个体面好听的名头。
殉职或者殉葬,如此相似。
卫湘唇畔浮现笑意,伸手就拿起那酒盏。张为礼原因宋玉鹏与谦王同时出现而被惊住,此时刹那回神,上前就要夺那酒盏:“娘娘!”
卫湘嫣然一笑:“谦王有胆识,但可惜,你不敢杀本宫。”
谦王笑音轻蔑:“母后何出此言?”
卫湘悠然将那酒盏放回宦官手中的托盘里,歪头笑看谦王:“你就不好奇,近来最得你父皇疼爱器重的二妹,这几天去哪儿了?”
第329章 求生 “商人还是什么?几个人?”……
谦王神情一凛, 还是稳住了心神,道:“去霁月台为父皇祈福了。”
“哈哈。”卫湘报以一笑,不置一言。
谦王厉声:“她去哪儿了!”
卫湘反问:“你弑父?”
谦王冷眼:“我在问你话。”
“啧。”卫湘幽幽摇头, “陛下已去, 我问的事无伤大雅, 只为给自己一个明白;你想知道的, 可会动摇你的根基, 劝你别跟我犟。”
宋玉鹏上前一步,斥道:“你耍什么威风!送进宫正司过一遍刑, 还怕你不松口么!”
“你是有本事的。”卫湘微笑着赞他,“本宫与容掌印早就怀疑谦王身边有能人点拨,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是你。哈……”她扬音轻笑,“怪不得掌印差你去盯着谦王却毫无进展, 有进展就怪了。”
宋玉鹏听着这话, 眼底多少闪过一缕得色。
卫湘话锋一转:“但今日你怕是得意得太过了,也不听听自己说的什么糊涂话。”
宋玉鹏倏尔拧眉,她举步踱向谦王, 口吻风轻云淡:“来啊,这就让人把本宫送去宫正司。本宫知道你在宫里自有人脉,本宫这个皇后却也不是白做的。把本宫送进去, 这就让天下人看看,你父皇尸骨未寒,你是如何让你的继母去受宫正司的酷刑的!”
谦王额上青筋暴起,脸上的怒气消了又起,起了又消,终是闭了闭眼,道:“是。”又经不住地为自己争辩, “我原也没那个打算,但听闻父皇要杀我,不得不放手一搏。”
卫湘点点头,睇视着宋玉鹏,眼中写着理解:“有这样的人在御前替你做事,这放手一搏胜算还挺大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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