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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镜小说www.mjtxt.com提供的《京夜有雨》60-70(第17/17页)
此一点感情也无。不知何时开始,她睇向枕边人的眼里只剩逢场作戏,对她而言更重要的事情,就是装聋作哑,扮演好商太太。
这个身份与它代表的权力,可比其他的东西重要得多。
然而她不闻不问,并不代表就此接受了命运。她当然会委屈、不甘、恶心,只是平时觉得不值当,今天被商问鸿一激,积年旧怨如雪山崩塌,滚滚而来。
“你辜负了她,也对不起我,甚至连儿子也只不过是你光鲜人生的牺牲品。我虽然不是小川的亲生母亲,但平心而论,我对他的付出比你这个父亲多得多,你到底有什么立场指责我?!”
她越说越气,一双清贵的眼里全是水雾,“要真说起来,你儿子比你有骨气,也比你更像个男人,至少不会让那姑娘成为第二个裴秋芷。商问鸿,你要仕途,要前程,要所有人给你做垫脚石,没用了就一脚踢开,会遭报应的。”
不知过了多久,明明没有风,谢清渠还是打了个寒战,商问鸿才深深地叹口气,将大衣脱下来,披在她肩头,“清渠,你不要说气话。是我不该怪你,让你压力太大了,儿子的事,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,行不行?”
“不,从今天开始,这些脏事儿我不管了。”
她挣开他,那件质地不俗的外套便掉在地上,仿佛他们之间名存实亡的婚姻。
然而谢清渠不曾再多看一眼,直接跨过它,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*
大病一场后,郁雪非突然变得疑神疑鬼,总感觉有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,却又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。
她反复想起那个像商斯有的掠影,保险起见,还是问了林秋实,是否有谢清渠那边的消息,得知并无异常后,只认为是自己想多。
“Shirley,你放假要出去玩么?”室友Chelsea问她。
郁雪非摇摇头,“应该不去,我还要工作。”
“那行,我回来给你带纪念品。”
她要去北欧追极光,二十多天的寒假运用到极致。
只是这样一来,家里只剩郁雪非。
考虑到这段时间的异常,她第一次觉得,应该找个人陪着才安心。
她跟Chelsea说好到时候朋友过来找她,要在家里借宿,在Chelsea回来之前离开,后者欣然同意,反正她们的房门各自上锁,宿在公区或者郁雪非的房间,对Chelsea没有半点影响。
之后郁雪非才联系江烈,问他假期是否可以到多伦多来。
她自己住实在害怕。
上次江烈来时他们闹了点不愉快,好在这么多年吵吵闹闹的也就这么过去了,彼此给个台阶下都翻了篇。
于是,这回江烈答应放假以后就过来后,郁雪非松口气,去亚超买了不少火锅的食材,准备好好招待他一次。
在北美吃一顿像样的火锅很奢侈,留学生基本都自己做,江烈基本不会自己开火,郁雪非准备这几天都自己下厨,让他吃得好些。
虾滑、鸭肠、鸭血……即便有些贵,郁雪非还是扫荡了一圈,把能买的都买到。多伦多接连几日还有雪,保险起见,她需要多准备几天的食物。
林城基本见不到雪,而北京就算下,也是冬天里零星几场,不会连着下许多天。
她第一次体验多伦多这样的严冬,才知道原来这儿的雪像是没有尽头一般,开始觉得新鲜,后来就渐渐倦怠了,害怕扑面而来的凛风,还有堆在门口的积雪,这些都让人烦恼不已。
从亚超回来已经是傍晚。
冬天天黑得早,六点过的街头已然显出几分冷清,加之是雪夜,行人更是寥寥。
郁雪非拎着大包小包一路走到家门口,即便戴了手套,也感觉指头快被冻僵。她放下东西搓了搓手取暖,然后才掏出钥匙准备开门,眼皮顺势一垂,眸光便落了下来。
就是这么一瞥,让她冻僵的身体在瞬间血液倒流,钥匙“啪嗒”一声坠落在地。
她看到一双脚印,比她的略大一截,显然是个男人,脚印旁有一支短短的烟蒂,蹲下来仔细看,还能发现绒绒的雪粒上,有零星几点烟灰。
一时间心跳过载,无数思绪在她脑海中浮现——能确定的是商斯有没有吸烟的习惯,而且谢清渠那头也没有任何的消息,跟踪她的可能另有其人……可是,又会是谁呢?
第六感告诉她,这么长时间以来想要找到她的只可能是商斯有。
不可能。
他还在国内。
郁雪非用力摇了摇头,似乎这样才能否定脑海中的那个念头。尽管她们住的这个地段算得上安全,但海外针对亚裔的恶意攻击事件不罕见,确实是被人盯上了也未必。
她俯身去捡钥匙,强迫自己镇定下来。
不论如何,眼下这间房子已经不能进去了,她应该赶快去报案才对。最近的警署似乎就在数百米外,去那儿避一避,等江烈到了再回家就好……
对,就这么干。
郁雪非捡起钥匙揣好,考虑了一番,尽管很心疼刚买的食材,可它们实在太沉,拎着走几百米属实折磨,索性就留在原地。毕竟外国人不吃这些东西,理论上也没人会偷走。
她带好重要物品轻装上阵,不顾地上的积雪,一路小跑着去警署。
在拐过必经的街角时,不知是什么车闪了下等,一道强烈的白光让她睁不开眼,下意识地眯了眯。
然而,熟悉又陌生的冷调檀香,在她恢复视力之前,先一步来到身边。
想躲已经来不及。
时隔数月,她再度见到他。依旧是那么高挑英俊,只是神态有些憔悴,身上的气息一如往昔,可惜郁雪非再没能从中感受到温暖,反哺到她身上的,是无尽的恐惧。
仿佛有一对钉子钉住了她的脚,郁雪非一动不动,眼睁睁看商斯有步步靠近,嗓子眼发紧,连句“help”都喊不出口。
头顶的路灯自他眉骨投下一爿阴翳,深邃得看不清眼底。金属镜架在夜里泛着幽幽的冷光,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,似有若无地缠上她的神经。
他看着她,唇角上扬的弧度游刃有余,“这么久还没玩够吗,非非?”